“幸虧這兩年有這個保險（生豬價格指數保險），要不連正常生產都維持不了！”北京市順義區養殖大戶曹學義日前告訴記者，現在一頭能繁母豬一年至少要生2.25窩，一胎至少生9只小豬，每斤豬肉不低于7.5元，才能夠維持正常經營，但面對“跌跌不休”的豬肉價格，多年來養豬掙的錢基本上全賠進去了。
2013年5月，安華農險在順義區和曹學義簽出了國內首單農業保險創新型指數產品——生豬價格指數保險。當“豬糧比價”低于6∶1時，保險公司會按照一定比例給予養殖戶賠付。“豬糧比價”是生豬價格和作為生豬主要飼料的玉米價格的比值。按照我國相關規定，生豬價格和玉米價格比值為6∶1時，生豬養殖基本處于盈虧平衡點。
生豬市場規律失靈 保險只能“賠賠賠”
曹學義表示，20多年的養豬經驗表明，養豬戶基本上是第一年賠錢、第二年不賠不掙、第三年掙錢，3年一平均，肯定會有利潤，但2011年以來，常規的“三年一周期”規律已被打破。
實際上，從生豬價格指數保險首單簽出后不久，“豬糧比價”便進入了持續的下跌通道，2014年1月15日跌破6∶1，2014年2月19日跌破 5.5∶1，2014年3月26日跌破5∶1，2014年4月23日出現了自我國政府公布“豬糧比價”5年以來的最低點4.6∶1。2015年春節前更是開啟了“跌跌不休”的局面，今年上半年，個別省市的生豬價格甚至達到了15年來的最低點。
“近年來的生豬價格和中國的股市一樣，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好在這兩年已從保險公司處領取了逾百萬元的保險賠款。”曹學義說。
“實際上現在的保險是彌補不了我們的全部成本的，需要自己再補一點才能維持生產。”曹學義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國家的“豬糧比價”中玉米價格是全國采集數據的均值，在實際購買過程中，糧販的價格和國家糧儲的價格一定有區別，能買到低價糧的畢竟是少數，這部分價差保險不管；還有工人工資，目前，在北京的豬場員工工資最低3000元/月，還要管吃管住上保險，再加上每頭豬將近100元的防疫成本以及連年上漲的場地租金，實際成本遠不是“豬糧比價”就能涵蓋的。
“現在就盼著豬肉價格能漲上來，只要不賠錢了，把豬一賣就再也不養（豬）了！”在曾經的京郊養豬第一鎮——順義區大孫各莊鎮舉行的生豬價格指數保險現場理賠會上，多位養豬專業戶紛紛表示，雖然保險能彌補一部分成本，但一點利潤也看不到。
保險公司這兩年日子也不好過。“按照正常的市場波動，基本可以實現保本微利，但面對越來越沒有規律可循的市場，未來如何發展，我們心里也沒底。”安華農險北京分公司總經理黃洪偉表示，跟國外具有完善的期貨市場不同，我國保險市場很難通過期貨市場來對沖由此產生的風險。
實際上，繼安華農險之后，中航安盟、人保財險、太平洋產險等多家公司也陸續試點展開此項業務，但從目前情況來看，各家情況基本類似。
以安華農險為例，截至2013年年底，安華農險北京分公司生豬價格指數保險保費收入491.95萬元，賠付支出409.96萬元，分攤各類成本后，難言盈利。
“生豬價格這么低，現在來看盈利依然困難。”因2014年-2015年的保險周期未完成全部賠付，對黃洪偉而言，生豬價格指數保險項目的盈利壓力依然巨大。
路難行 探索不停息
“在歐洲，再保險公司對于價格類保險通常是絕對不保的，這類保險產品有可能引發系統性風險。”瑞士再保險農險部人士如是說。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庹國柱教授也表示，價格類保險確實風險比較高，從全球范圍看只有美國的生豬價格保險做得比較好，但前提是美國生豬價格保險是以期貨市場價格為準，可以實現風險的分散。
目前，大連、上海、鄭州等國內三大期貨交易所中，只有大連商品交易所有玉米期貨產品，但因交易量小，其價格很難作為保險產品的參照系。生豬價格指數保險上市之前，保險公司雖已協同期貨、高校等多方調研生豬產品上市的可能性，但鑒于目前國內期貨市場整體交易產品品種偏少、交易量不大的現實困境，近期難有改觀，致使生豬期貨產品上市依然遙遙無期。
當然，從生豬價格指數保險開始到近期不斷簽出的水果價格指數保險、蔬菜價格指數保險、牛奶價格指數保險等各類指數保險保單，其對我國眾多養殖、種植大戶的生產積極性、生產市場的穩定性以及生活物資的供給而言，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價格指數類保險已逐漸成為我國有別于期貨、訂單農業等農產品市場中化解市場價格波動風險的重要解決手段或工具之一。
“生豬價格指數保險是安華在結合國情的基礎上，引進國外成熟的價格保險項目并對其進行改良的嘗試。”安華農險新產品研發及推廣中心總經理李志剛表示，在今年7月結束15年的WTO保護期后，作為“綠箱政策”有效手段之一的保險對于我國的糧食安全無疑具有重大的意義。
實際上，從農險市場相對成熟的美國來看，2014年其通過再次修改農業法案，從名義上取消了直接支付、反周期補貼等，轉而新設了價格損失保障（Price Loss Coverage，簡稱PLC）和農業風險保障(Agriculture Risk Coverage，簡稱ARC）等兩個項目，并在此基礎上同時新設了農業保險項目——補充保障選擇計劃（Supplemental Coverage Option，簡稱SCO），由此前每年50億美元的直接支付補貼轉為政府兜底，但更突出保險在防范農業生產風險中的作用。
“雖然目前期貨市場、生豬生產體系等等都還不盡完善，但畢竟邁出了保險業服務國家糧食安全的一步。”李志剛認為，在我國農產品價格保障暫時不足的情況下，指數類保險盡管仍存各種不足，但畢竟已開始在探索。
“未來，可以參考借鑒美國的收入保險模式，把災害和價格統一保起來。”庹國柱表示，在沒有完善的期貨市場情況下，收入保險或是比較好的發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