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她原本學醫,在醫院當了5年醫生后,辭職去讀了公共管理研究生。畢業后卻選擇另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業,回農村去創業。醫生辭職種白芹,白手起家,僅用4年時間,就成為當地最令人佩服的致富人物。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又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呢?
許智淵:好喝,挺好喝的。
記者:什么味道這水?
許智淵:帶點甘甜吧。
記者去采訪的時候,許智淵正在給溫室里的白芹澆水,馬上就到了收割白芹的時間。
許智淵:不要進去次序亂了的話把芹菜,芹種踩壞。好不好?
正在打開的溫室已經密封了30天,里面的白芹都是許智淵的寶貝。
許智淵:你看它這個底下是我們白芹這個種苗。在田間長,長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們會拉到我們這個溫室里來。然后主要是對它溫度濕度各方面一個控制。
靠著白芹,許智淵成為當地有名的致富帶頭人。
蔬菜經銷商 杜國強:(叫她)老大現在,現在我們許總,你們叫許智淵,我們叫許總,她的(白芹)口感比較好,白度好,還有她的白芹可以放到3-5天,5-6天都沒有事。別的白芹最多2天不到。
蔬菜經銷商 秦榮偉:一般我們進她的貨進習慣了。她的貨比較放心,就是一般不考慮(別)人家的。
鎮黨委副書記 吳健:她現在的白芹銷售額,夏季呢,要占到華東市場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到目前為止已經有100多農戶,就跟著她從事白芹的種植。
許智淵現在已經成為當地白芹市場的領軍人物,可很少有人知道她開始創業時,身邊既沒有人看好她,更沒有人支持她。
朋友 楊曉寧:好好的都上了那么多年學了,研究生都畢業了,不是應該找一個工作單位舒適一點的,坐坐辦公室做白領,對不對?然后突然一下子跟農業,跟土地打交道,我其實從內心來講我覺得還是挺可惜的。
丈夫 余長海: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懂農業,因為她學的不是農業,她也沒有在鄉下待過,她也不知道,就偶爾就去做農業,這個我覺得她是腦袋發熱。
2011年,許智淵在全家人的強烈反對下,選擇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白芹行業。4年后,她成為了當地最大的白芹供應商。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這里是許智淵的老家。2004年,從鹽城衛生技術學校畢業后,許智淵被分配進了溧陽市的一家醫院,當了醫生。工作5年后,她成為醫院的技術骨干,是單位重點培養的對象。
院長 余長鎖:她自己本人比較要好,也比較上進,對工作這方面,學習都挺好的,也所以呢,作為一個骨干培養她。
然而,許智淵卻在當時做出了一件令大家感到驚訝的事兒,她辭職不干了。
朋友 陳素芬:我就覺得不可思議,我覺得像我們學醫的,畢竟不像其他專業學個三四年,像我們學醫起碼要5到7年。
同事 石青松:找一個事業單位的工作不容易的,都找不到的,都是我們要本科畢業現在都要幾十個考一個的,現在(辭職)都是很少的,不要說當時了,當時我聽到的就是只有這一個。
無論別人怎么說,許智淵下決心一定要辭職。
許智淵:做醫生的過程中遇到一個事兒對我觸動特別大,就是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她就是到我們醫院來檢查,就忽然發現已經得了絕癥,而且是晚期,不到一個星期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沒了。當時對我的內心觸動太大了,我應該想做什么事就立馬去做,我不想給自己的生命最后留下遺憾。我就想創業。
2010年,許智淵考上了河海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研究生。在讀研期間,她開始擺地攤,為將來自己創業做準備。
許智淵:(開始時)那肯定覺得沒面子,是吧,誰都這心里,原來挺高尚的職業坐在辦公室里體體面面的,你現在什么吆喝也來了,擺地攤也有競爭么。我的目的主要還是創業,創業的話你要具備多方面能力。我覺得擺地攤這個事兒,它特別特別鍛煉人。
2011年4月的一天,許智淵回老家看親戚,在吃飯中,她發現了一個商機。
許智淵:就在我姐家吃那個白芹,我覺得挺好吃的,我當時忽然就覺得,我說全國范圍就我們這兒有這東西,也只有我們這兒產這個白芹,我覺得要是,當時想的很天真嘛,這要把白芹賣到全國去得多大的市場。
白芹是水芹旱栽培育的,口感脆嫩,水分多,因莖白而得名。主產區在江蘇省溧陽市以及周邊的宜興等地區。
江蘇省農業科學院蔬菜所 嚴繼勇研究員:溧陽白芹是我們一個地方品種,很有特色的地方品種,它實際上現在這個栽培是水芹旱栽。把它培土,壅土以后進行軟化,白化處理。
白芹在溧陽及周邊的宜興等地區,是一道家喻戶曉的菜。
溧陽某賓館 廚師長 狄春良:白芹呢一般就是涼拌也可以清炒,我們一般就是以清炒為主。
記者 劉青青:點這個菜的人多嗎?
廚師長:點這個菜人多啊,這個到我們溧陽來了就是吃這個(白芹),我們溧陽這個白芹就是我們溧陽的特色。到這里來的客人,每桌必點。
消費者:這么多年以來我們溧陽(人)都是習慣冬天吃白芹,過年的時候吃白芹,但是沒想到現在夏天也有白芹了。而且味道我感覺比冬天還要嫩還要更加的好吃。
許智淵回到學校后,利用業余時間,開始在南京騎電動車推銷家鄉的白芹,推銷了一周之后,白芹每天的發貨量就達到300多斤。
許智淵:我心里可帶勁兒了,我覺得白芹賣得那么好,一個自信心特好,一個就是說南京這邊特別接受這個產品,第二個自我感覺自己營銷手段不錯呢。
白芹賣的不錯,2011年7月,許智淵準備自己包一片地種白芹,卻遭到了丈夫的極力反對。
丈夫 余長海:這個我絕對不會支持的。我是從農村走過來的,這個你投資,不光是資金問題,你這個風險沒法預計。因為農業不像工業,因為農產品從種植到采收,這個過程當中,你沒法預計你采收之后的價格。
許智淵:當時我就覺得,其實說實話單一地覺得這個白芹市場前景很好,只要我做就能把這個事做好,其實也沒想那么多。
2011年8月,許智淵拿出原先的積蓄和讀研究生期間擺地攤賺的錢,一共40多萬元。在宜興市西渚鎮承包200多畝地,并建了30多個溫室,準備在溫室里培育白芹。
許智淵:在溫室里生長,其實是更生態環保的,它也符合現在人的健康理念,我覺得一個是它是一個好的東西。第二個它是一個有前景的東西。
江蘇省農業科學院 研究員嚴繼勇:人工控制的情況下,它蟲子進不去,那么它就沒有蟲害了。然后,我們控制的(了)這個光照,控制了這個濕度,那么這個病害也很少了。所以說它就沒有這種病害,沒有這種蟲害,自然我們的農藥就用得很少,或者是基本不用。
傳統上,白芹主要是在冬季室外培育出來的。白芹苗種每長大一寸就需要用土掩埋,始終保持只有1-2寸莖露在外面。
而許智淵準備用另一種方法。把白芹直接種在旱地上,在田間孕育成苗種后,再收割放入溫室中培育出來。
這就是夏季在旱地上的白芹苗種。
許智淵:就是開始把種苗培育成一定程度之后你看,就一捆一捆的開始把它割下來,一捆一捆的你看都這樣。一捆一捆地捆好之后呢就是用車子拖到我的基地上去。然后開始準備拉進溫室開始培育。
記者:我看這個是一節一節,它們回去,這個白芹會從哪塊長出來呢?
許智淵:就上面這一段開始往上面發,尖上長出來的。
記者:可我看有的地方都長花了,那它怎么還能繼續長芽呢?
許智淵:它長花了,說明它已經長到老了就是到成熟的季節了,但你看從這邊可以冒出來。
2012年夏天,很多水鳥在許智淵承包的田地里轉悠,許智淵也看到了這個現象,但她并沒在意。
許智淵:我就看到我們當地的一種水鳥在這邊飛來飛去,有的時候歇在地(里)也在吃蟲子,當時我也沒什么感覺。
讓許智淵沒想到的是,就是這個她沒在意的現象,給她帶來了一場噩夢。當時,許智淵把白芹苗種全部收割后,放進了密封的溫室里,安心等待收獲。
許智淵:白芹的芹種呢,它和別的蔬菜不一樣,它自己也有自己獨特的清香味,它一般沒什么病蟲的,就是沒有什么蟲子來吃它的。
過了一個月,當許智淵帶領工人打開溫室門后,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許智淵:一個周期過來,因為中間也不方便看,里面也看不見,那就是說到采摘的時候打開倉一看,那個上面一個一個什么東西,我一看原來是蝸牛。你都覺得有點密集恐懼癥什么的,那是嚴重失誤了。
員工:它(蝸牛)把(白芹)頭子都搞斷了,報廢的小芽都小小的。
記者:那還能賣嗎?
員工:能賣就是便宜了,這個損失大了,蝸牛要是不搞就是蠻長的。
白芹在生長階段一旦被蝸牛吸食芽汁后就停止生長了。
許智淵:你看這上面就有一個,因為今年嘛,雨水特別多嘛,就是說它可能進來的時候很小的一顆卵子,我們還看不見,你看它會這樣吸食里面的汁水。
夏天,水鳥組團吃蝸牛都沒能引起許智淵的注意,讓大批蝸?;烊肓藴厥摇T灸苜u60多萬元的白芹,最終只賣了10多萬元,連給員工發工資的錢都不夠。
許智淵:大部分錢都是東拼西湊的,親朋好友借的,本來就準備長出白芹以后賣了錢還的,結果第一年虧了,而且還虧那么多。我整個人都蒙掉了,欲哭無淚。
那段時間,許智淵經常送完白芹后,一個人在面包車里偷偷掉眼淚。
許智淵:我覺得這是我的一個私人空間再說別人也不看好我,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么。
許智淵為了省錢,很多事不再請別人幫忙,而是自己來做。
朋友:就把那個鞋子換成旅游鞋,然后把那個防曬的東西全部扔掉,然后自己下地去干活,拿著鋤頭。就是那種信心和堅定的決心。就是我看到的就是這個,所以打動了我,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幫幫她,作為好朋友。
丈夫:人回去的時候,很黑很黑的,我覺得挺辛苦的,當時我都感動得流眼淚了,后來我說得了吧,你要有什么幫助的,我來給你幫幫忙。
許智淵:哪怕精神上鼓勵我,我都覺得是莫大的安慰。所以我什么沒有講我就給自己暗暗下決心吧。一定要把這個事兒,做好做成。
2013年初,在丈夫和朋友幫助下,許智淵又借到50多萬元,準備重點做夏季白芹。
許智淵:相比冬季白芹,夏季白芹它的人工成本會低很多,技術含量更高一點,所以說這樣算起來的話,我的相對來說利潤會更高一點。
可很快,許智淵又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連一些員工都替她擔心。
員工:我看她這里種很多,我講自己也(有)這么多的種你還去買種,買的價值也很高。我講你不要勞民傷財了,大家都為她擔憂。
原來,從2013年4月開始,除了自己基地里全都種上了白芹種苗外,許智淵還從別處大量訂購了白芹苗種。
員工:要是(她)銷不出去,我們的工資都發不出來,我們終歸要勸她的。
許智淵:就是怕我就是說亂花錢,自己用不完還去買人家的,可我不這么想,我覺得我還嫌種苗不夠呢,我還嫌能夠再多買點我還要再多買一點呢。
不僅員工不理解許智淵,就連賣苗給許智淵的當地芹種種植大戶陶學良都感到納悶兒。
陶學良:4月份這個許總找到我,她說需要一批苗,我當時就納悶了,以前這個時間沒有一般到,正常到7 8月份才有人定苗的。
2013年6月,當地突然迎來了罕見的高溫天氣。大批白芹苗種在地里都被烤死了。
許智淵:(2013年)雨下完以后水沒來得及排,田里都是水。連續幾天的高溫嘛,類似于這,煮了一樣。全部燙死了。
同行 丁旭燕:從我自身來說,(那年)應該是全軍覆滅吧,這個因為溫度原因,受這個影響吧,天氣就是酷熱,溫度應該是幾十年以來溫度最高的一年。
當時,被許智淵訂購了種苗的陶學良因為提前做了準備,地里的白芹苗種都存活下來了。
陶學良:她提前定苗了,我就用這個心護苗,因為這個苗呢把它控制了不讓它瘋長,讓它莖稈稍微短一點受這個光照少一點。這樣的苗呢就保持得好,因為我畢竟做了10多年了。
陶學良如約把白芹苗種賣給了許智淵。
丁旭燕:看到了還是比較遺憾的,等于說這個苗買回來就是錢了,對吧。所以在這一點上我也很佩服她的,有很多東西她走到人家前面。
許智淵把大批白芹苗種收回基地后,立即開始加班加點地培育白芹。
許智淵:那一年賣瘋了,我的產量翻了一倍,第二個價格方面一直也是飆升,我也增加了幾十個工人,就是加班加點去采芹菜,然后就是采下來賣。
可許智淵是怎么提前知道那年夏天一定會有高溫的呢?
許智淵:我是春節過后我記得,也是偶爾看到一個新聞,就是說預測今年可能夏季會是高溫,那我就做了有心人,因為我是做農業的,說白了就是靠天吃飯,然后立馬去查了一些資料,還有農業專業的農業報上面看一些專家預測,我就看他分析的挺有道理的。
2013年夏天,許智淵的白芹一進入市場就引起了商戶們的競價,白芹價格從7元一斤一直漲到了15元一斤。
蔬菜經銷商:為什么價格它高要進它,老百姓喜歡的菜,再高一點我們還要拿,因為拿了回來有人要的,有人買的。
那年夏天,許智淵的白芹一下在當地蔬菜市場打響了名氣。
蔬菜經銷商:(她的白芹)能夠儲存三四天,四五天一點事沒有,保鮮的話,基本上是可以說是不會爛的。
記者:那別人的不行嗎?
蔬菜經銷商:別人的沒有她(白芹)放得時間長,這是肯定的。
同樣的白芹為什么許智淵能比別人家的放的時間長呢?許智淵在洗白芹上有自己的獨特辦法。
許智淵:我們的手不能握得太緊,握得太緊的話,因為我的白芹實在太嫩了,比如說一把只能拿那么點,但是你一下拿那么多,這個地方時間長了溫度一高的話,就是說它容易不新鮮。白芹它一個管狀的東西,你捏緊了的話,它肯定會擠破,是吧,它其實只是一個小細節,但是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對于我們新鮮蔬菜來講。
2013年底,許智淵擴大白芹的生產規模后。當地市場已經無法消化她每天3000多斤的白芹,而白芹又必須及時賣出。
丈夫 余長海:這個白芹,像那個水果一樣的,成熟之后你必須要采摘掉,你不采摘的話就爛掉了,一分錢都不值。到時候成熟了,有收成了,你沒有市場,這個就相當于你一年就白辛苦了。
怎么才能迅速把白芹賣出去呢?許智淵盯上了臨近天目湖景區的一家賓館。
許智淵:(這家)賓館是在我們這邊這個景區里面最高級的飯店。我把白芹放在這兒,作為一個窗口來推廣的話,品質我是很有把握的,就是說知名度會擴散更快一點。
當時,許智淵找到了這家賓館負責采購的高金福。高金??吹皆S智淵的白芹后,很快同意了進她的貨。
高金福:她的種植方法,和這個經營的思路,非常吻合我們,所以我們就接納了她。
高金福要求每天把最新鮮的白芹送到賓館,許智淵高興地答應了。但很快,許智淵卻發現這個要求她根本實現不了。
許智淵:比如他一天要個60斤貨,那可能其實大概一個估算,可能到下午的時候,覺得晚上還要一定量,那可能要補個10斤,5斤的。這個情況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做基地一天要出幾千斤的貨。我肯定沒有這個經歷一家一家飯店跑送。
自己去送,不僅費時,而且物流成本太高,還會賠錢。不去送,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客戶就沒了。許智淵想出了一個辦法。她找到了當地賣菜的吳玉琳,請她幫自己給賓館配送。
吳玉琳:很多人找,我們也挑品質的,對你自己有幫助的,把你的生意帶好,她找我們,我們也考慮一下就給她代理。
許智淵:我這個生意給她做,對我們來說都是互利的吧,她得到了利潤,我得到了信譽和品質。
許智淵和吳玉琳合作后,跟天目湖的那家賓館建立穩定供貨關系。很快,許智淵的白芹就打開了天目湖景區的市場。
2014年,許智淵白芹的年銷售額達到300多萬元,帶動當地100多農戶種植白芹。現在,許智淵正在跟北京、廣州等地的經銷商洽談,準備把白芹賣到全國各地。
無錫市人社局 顧學年:許智淵同學她不愛紅妝,愛創業,她放棄了鐵飯碗,帶領108名社員用4年時間,建成了無錫規模很大的一個白芹養殖基地。那么許智淵同學呢是我們無錫大學生的創業典型。我們無錫呢,把大學生創業作為一個經濟發展的活力之源,也是擴大就業的活力之源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