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層不斷變薄、有機質不斷下降，犁底層變厚、土壤板結嚴重……近年來，東北黑土地上的這些問題日益嚴重。去年底，農業部印發《農業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護工程規劃（2016—2020年）》，要求加強東北黑土地保護，在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等四省區選擇100個黑土退化典型縣，建設100個黑土地保護示范區。
2015年，中央財政專項安排5億元資金支持東北地區17個產糧大縣開展黑土地保護利用試點。試點進行得如何？近日，記者赴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雙城區、佳木斯市樺川縣進行了調查。
科學保護，變化立竿見影
“我們小時候挖黃土給家里抹墻，得往下挖1米多黑土，才能到黃土。30多年過去，黑土層少了好幾十厘米，心里著急啊！”雙城區東官現代農機專業合作社理事長付海維說，“小時候光腳進地，眼瞅著油汪汪的，一腳能踩個坑、一攥能成個球，現在板結得不像樣。”
雙城區是國家重要的商品糧生產基地、以玉米為主栽作物的糧食產區。雙城區農業技術推廣中心副主任張文成介紹，糧食產量不斷提高的同時，由于化肥施用過量、用地不養地等因素，和第二次土壤普查相比，雙城區的黑土地流失較為嚴重。
2015年，雙城區開始黑土地保護利用試點。“一共有10.2萬畝試點土地。”張文成說，“主要是通過秸稈粉碎翻埋和有機肥施用兩項措施培肥地力、增加有機質含量，目前來看效果很不錯。”
“我們合作社2015年實施秸稈還田作業。過了第二年伏天，拿鐵锨一挖，就看到秸稈翻埋的地方產生了一層有益的菌。秋整地的時候，開拖拉機的司機也能感覺出來地變暄了、松軟了。雨季更明顯，不管下多大雨，壟溝里看不到一點水，直接滲到地下，土壤吸收水分、抗旱保墑的能力變強了。”付海維說，“變化立竿見影，我們沒白干！去年我們種了1200畝食用玉米，全部施用有機肥。那品質！眼睛一瞅就不一樣。”
重用輕養，保護起來不容易
“要是保護面積再大一些就好了！”付海維隱隱擔憂，“雙城區300多萬畝土地，納入試點保護的是10萬畝。那些沒納入試點的呢？有些農戶還是靠多施化肥提高產量。”
佳木斯市樺川縣也存在類似問題。“我們10萬畝試點土地，保護效果都不錯。但在項目區外，施用有機肥的還是少，很多農戶還在靠化肥來解決土壤養分問題。”樺川縣農技推廣中心主任羅有志說，“不過總的來看，目前化肥的施用量在測土配方施肥的行動中有所下降。”
“觀念止步不前，重用輕養是個大問題。”張文成說，個別農戶重視眼前增產，不顧長遠保護，“還有些農戶對于秸稈翻埋的認知度也不高。這么多年都是深松整地，你秸稈翻埋把地整壞了咋辦？把底下的生土整上來咋辦？去年我們實施項目的時候就遇到這個問題，農民科學素養參差不齊。”
觀念之外，成本控制、設備短缺也是個大問題。“農民傳統上整地都是滅茬、旋耕、起壟、鎮壓一體的，30到35塊錢一畝地的成本。而秸稈粉碎翻埋，一畝地的成本就要120到140塊錢。”張文成擔心，試點區目前有國家財政補貼，但今后大面積推廣怎么辦？
“比如秸稈深翻還田，要求深度達到30厘米，沒有大馬力拖拉機和配套設備無法保證項目順利完成。現有的農機設備即使做，效率也非常低，深翻作業時間就得一個月。”羅有志說，“目前畜禽糞便的利用成本也很高，還沒有形成規模，本村的畜禽糞便無法有效轉化成有機肥。”
推動適度規模經營，依托大型合作社更有效
“這些問題有一定的普遍性，我們也在實踐中不斷摸索解決辦法。”張文成說，“拋開技術層面的難題，現在看來推動適度規模經營、依托大型合作社實施黑土地保護很有效。一個是合作社的農機相對充足，拋撒有機肥和秸稈還田的成本低。更重要一點是農戶的土地流轉給合作社一般時間較長，合作社追求種植高質量的綠色有機農產品，養地意識很強。”
同時，各地也在想法子，力圖降成本、提效率。佳木斯市大力推動秸稈資源化綜合利用項目，利用秸稈中的木質素生產黃腐酸有機肥，“這種肥料效果好，有利于培肥地力，改善農作物品質、口感，減少農藥化肥使用量。我們縣的黑土保護，目前主要是施用黃腐酸肥。”羅有志說。
張文成告訴記者，雙城區正嘗試在黑土保護項目中采用秸稈免耕法，“免耕作業流程少，實施起來方便，和粉碎翻埋比，成本更低。”
大連的一家健康管理公司，在雙城區投資了一家有機化肥廠，小范圍內搞起了多贏的有機循環農業。“我們和杜斌合作社搞了合作，利用附近奶牛飼養場的牛糞生產有機肥，負責對試點保護的3000畝黑土地施用有機肥，合作社則按照我們的標準種植有機作物，我們全部收購。”公司負責人宋代福說，“由于黑土地前期受損較嚴重，目前養地階段我們主要種植青貯玉米，供給奶牛飼養場作為飼料。等地力提升、有機質含量增加了，我們就主要種植有機綠色農產品，直接供給我們公司的會員。這種方式對于公司盈利、合作社農戶增收、保護黑土地，都有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