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晚稻進入收割期。50多歲的張紅清站在田埂邊,看著兩臺收割機在自己金燦燦的水稻田里來回作業,兩畝半水稻田,很快完成收割和脫粒裝袋。她說:“現在干農活,連地都不用下去了。”
張紅清是廣東省珠海市斗門區白蕉鎮蓋山村的村民,此前一直在外打工,去年家里添了孫子,就回到村里邊帶孩子邊收拾自己的兩畝田。“以前是因為種田辛苦才出去打工的,現在種田輕松多了。”
蓋山村與周邊的村莊已基本實現耕作機械化,并進一步推廣“統耕統種”和“統防統治”。“機器換人”,正在廣東農村逐漸推開,“誰來種地”與“怎樣種地”兩大難題如何破局,有了一些新的探索。剛發布的《廣東省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方案》提到,支持培育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鼓勵建立代耕代種、聯耕聯種、農機作業、統防統治、加工儲藏、物流運輸等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加快構建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為發展多種形式的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提供專業服務。
六七十歲的老人是主力軍
留在村里耕作的村民,張紅清算是“年輕人”。72歲的周鶴籌也種有2畝多水稻,他同時還經營1分多地的涼粉草和2分地的蔬菜。水稻和蔬菜主要供自家10口人食用,涼粉草則是周鶴籌“用來賺煙錢的”,他不時做幾鍋涼草粉銷售,很受歡迎,“一年能賣個2000塊錢”。高齡老人能如此“多勞多產”,完全得益于農機化推廣。“現在種田都用上了機器,人都不太需要去田里了。”
像周鶴籌這樣耕作著幾畝地的老人,在廣東一些農機推廣較好的地方并不少見,比如:斗門區白蕉鎮月坑村的黃岳平,70歲,種了近2畝水稻;江門市新會區雙水鎮龍脊村莫大媽,72歲,種了5畝多水稻和10畝甘蔗;江門市新會區雙水鎮雙水村的李江明,64歲,種了2畝多水稻
據斗門區白蕉鎮蓋山村村支書周振庭介紹,目前該村種地的主力軍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四五十歲的都很少”。記者走訪珠海市和江門市的幾個村莊,村支書們的說法基本相同。
“用機器來種水稻,每畝地成本會多幾百塊錢,但是輕松很多,能多種幾畝地。”72歲的莫大媽種了5畝水稻和10畝甘蔗。“種的水稻除了夠我們一家八九口人吃,每年還有2000多斤稻谷可以拿去市場賣。”10畝甘蔗年產量約15萬斤,行情好時賣到1元/斤。高齡老人能自食其力,且惠及家人,莫大媽很自豪。
村委每年統一安排
“地都不用自己耕,村委每年統一安排,播種可以自己來,也可以交給合作社,他們會直接幫你育苗和機插(機械化插秧),噴藥有無人機,割稻用收割機,除了施肥,其他都不用自己動手。“張紅清說。
在蓋山村,水稻種植基本實現全鏈條的機械化生產,從耕地、育苗、插秧、植保到收割、烘干,都可以通過機械化完成。據周振庭介紹,該村每年統一安排兩造水稻的機械耕地、每造一次機械插秧和兩次無人機植保服務,費用全部由村委會負責;收割環節村民自行負責,村民多是直接和相應的服務公司對接,費用是80-100元/畝/造。白蕉鎮月坑村的農機服務情況和蓋山村基本相同。
珠海市斗門區德輝農業機械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德輝合作社”)是當地一家較大規模的農機服務合作社,提供機械化耕地、插秧、植保、收割等服務,目前主要服務當地數十個行政村。據其社長何德輝介紹,斗門區幾年前便實現了“統耕統種”,去年以來,政府大力推廣無人植保機進行“統防統治”。
土地交給合作社規模經營
機械化降低了種植戶的耕作成本,也讓規模化生產成為必然趨勢。莫大媽的15畝地,其中10畝就是向鄉鄰租的,租金是800元/畝/年。雙水村的李江明說,這兩年一直有人來村里談,想租地發展規模經營,租金1000元/畝/年。他嫌租金低,自己耕種,“不過,過些年我做不動了,也會租出去。大家一年一年老,都走不動了,地只能租出去了。”雖然不舍,但他承認,機械化提高了農村的土地價值,“以前如果種不動了,只能問親戚種不種,收成的時候拿點谷回來,現在是真金白銀拿在手里。”
何德輝透露,近幾年來,在非主動推進的情況下,陸續有村民把地交給他們運營,目前已經有幾十畝,主要用于種植水稻。湛江雷州市附城埔北水稻專業合作社則主動“出擊”,通過鼓勵農民“帶田入社、集體分紅”的模式,整合了3500多畝耕地種水稻,完全實現水稻的全鏈條機械化種植。一名帶田入社的村民說,之前自己種田,一年的畝產利潤是800多元,入社后,畝產利潤高了100多元,還解放了勞動力,他另行搞養鴨等養殖業。
全鏈條農機服務有待發展
據廣東省農業機械化技術推廣總站副站長彭彬介紹,目前廣東省的農機服務公司、合作社大部分只提供部分環節的農機服務,能做到全鏈條農機服務的并不多,而且市場競爭相對激烈。
在江門,業內人士用“多、亂、散”來形容當地的農機服務行業。江門市新會區同成水稻專業合作社有4臺耕地機和2臺插秧機,其負責人李國良說:“江門的農民很多都自己買農機,村民之間、村與村之間互相交換使用,農機服務并不好做。”當地耕地機、拖拉機、插秧機等供過于求,無人植保機、收割機則比較缺乏,“每到收割季節,特別是早造,地里有上千臺收割機,多數是省外運過來的。”江門市新會區農機安監站站長陳哲東說。面對這樣的市場,當地農機服務商望而卻步,“不敢買啊,省外來的收割機很多,價格壓得很低,買了很難回收成本。”李國良說。
德輝農業機械專業合作社在業內人士眼中無疑處于理想狀態。去年初,何德輝的兒子何建敏回到白蕉鎮,幫助父親打理合作社,“我們現在有耕地機、插秧機、手扶拖拉機、無人植保機、收割機等近70臺機器,每造服務著3000多畝地、幾十個村。”何建敏介紹,他通過微信搭建信息化平臺,“以前我們跟各個村安排服務時間都是面對面交流,路上就浪費了很多時間”;更科學地安排農機使用,“從插秧開始,我們就有意識地分片區,讓各個片區錯開成熟時間,最大限度地發揮收割機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