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牛養殖和買賣的生意真是沒法再做下去了，等到把手頭的60多頭牛處理完，我們決定中秋節后就不再養牛了。”2日下午，在有“濟南牛羊肉生產基地”之稱的黨家莊牛羊肉一條街上，望著架子上當天沒賣完的七八掛牛肉，運華牛肉店老板娘楊秀芳難掩心中的焦急和郁悶。
農業部畜牧業司副司長楊振海近日透露，自2000年以來，我國市場上的牛肉價格漲了近4倍。按說這么好的行情之下，肉牛養殖和銷售戶的積極性應該很高才是，但經濟導報記者調查采訪發現，由于養殖成本上升、牛源短缺、進口牛肉沖擊、補貼不足等原因，我國肉牛產業正呈逐漸萎縮之勢，如不及時采取有效應對措施，其發展前景十分堪憂。養牛“不值當”作為傳統的回民聚集區，黨家莊牛羊肉一條街上僅銷售牛肉的店鋪就有十幾家。但導報記者一路看下來，發現其生意普遍大不如前，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在運華牛肉店，導報記者最初以消費者身份要買2斤牛肉，老板娘楊秀芳竟硬塞給近4斤。
得知導報記者的真實身份時，她苦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生意太不好了，今天早晨殺的牛現在還剩下這么多肉，能不著急么！”楊秀芳介紹說，她在這條街上已經賣了十幾年的牛肉，早些年生意還不錯，她跟老公在肥城市農村還租了一家養牛場，養了100多頭肉牛。可2011年以來，她們感覺市場形勢越來越嚴峻，今年生意是最慘淡的一年，“以前每天怎么也能宰殺并賣出四五頭牛，現在宰殺一兩頭也賣不完。”與前些年相比，按說楊秀芳賣的牛肉價格并不便宜，批發價每公斤53元，零售價每公斤在54-56元之間。但即使如此，她粗略計算了一下，由于飼料、人工等各項成本大幅上升，再加上銷售量銳減，現在賣出一斤牛肉不但不賺錢，甚至還要虧損近3元錢，實在“不值當”。萬般無奈之下，她準備把今年剩下的60多頭牛和飼料處理完之后，就不再養牛了。山東省畜牧信息中心分析師胡智勝告訴導報記者，濟南市內的章丘、濟陽等地以前還有不少肉牛養殖戶，但現在已經難以尋覓了。對于肉牛市場不景氣的原因，楊秀芳認為相比近幾年價格一直比較低迷的豬肉來說，牛肉價格相對比較堅挺。在居民收入增長緩慢的情況下，再加上國家狠剎奢侈風引發酒店訂單減少，導致牛肉銷售出現困難。
另一方面，進口牛肉特別是走私牛肉的沖擊也不容小視。導報記者注意到，在黨家莊牛羊肉一條街北頭，就有一家銷售進口牛肉的店鋪，批發價每公斤只有30-36元，吸引了不少顧客，與周圍的冷清景象反差很大。據一位業內人士透露，這樣的進口牛肉大都賣給了周圍的小攤點，用來做燒餅、包子、熟食等，搶了不少國產牛肉的生意。值得一提的是，在萊蕪市萬福南路上的不止一家全牛館，店老板們近日也向導報記者發出了類似抱怨。后勁很不足
“國內肉牛產業發展正面臨危機，造成危機的因素主要是國內牛源不足、肉價攀高與外來牛肉大舉進入。”山東省畜牧總站副站長、研究員翟桂玉表示。翟桂玉介紹說，2008-2012年，我國肉牛存欄量從8900萬頭減少至6500萬頭。2000年前后，山東的活牛存欄量還在1008萬頭上下，而現在只有499萬頭了，這里面還包括了100多萬頭奶牛。他分析，農戶原先養牛主要用來耕地、拉車，隨著機械化的推進，至1995年耕牛已經被宰殺殆盡并轉到肉用為主上來，養牛作用的多樣性因而大大下降。
而且，即使是從經濟價值上來說，養牛與養豬、養禽或者是外出打工相比，資金周轉慢，比較效益也不高。比如，一頭母牛一次只能產一頭小牛，從懷孕、產仔到成牛時間超過兩年，如果遇到疫情，每頭牛損失高達上萬元，風險很大。這導致養牛戶棄養現象增多，以至于出現越來越多的無牛村、無牛鎮。特別是隨著2008年以來牛肉價格的加速上漲，中國肉牛產業陷入了“宰殺母牛—存欄量下降—價格上漲—進一步宰殺母牛”的惡性循環，中國肉牛產業的基礎越來越薄弱，甚至有被連根拔起的危險。據測算，我國牛肉供應和消費之間每年有240萬噸左右的缺口，這為進口牛肉趁虛而入提供了契機。2013年，中國進口牛肉超過14萬噸，翟桂玉認為，走私牛肉已經超過了通過正常途徑進口的牛肉。目前中國走私牛肉主要來源地為巴西和印度，其價格折算成人民幣只相當于22元/公斤左右，巨大的差價使國內批發商和商戶對國外牛肉趨之若鶩，國內牛肉則愈發少人問津。“此外，補貼不足也導致肉牛養殖后勁不足。”翟桂玉提醒，與生豬和奶牛產業所獲得的扶持和補貼政策相比，肉牛產業的發展缺乏關注，至今仍然沒有實質性的扶持和補貼政策出臺。
“目前牛肉市場正呈現出高盤支撐態勢，這反映出牛肉消費在高增長的累積下已經達到了一個緊平衡的位點。”胡智勝認為，在肉牛產業發展基礎薄弱、養殖效率不高、飼養成本上升、散戶退出加快的情況下，牛肉供需矛盾必將日益突出，而規模化養殖應當是化解危機的突破口。他透露，近日已有不少社會資本瞄準高端市場，進行肉牛的規模化養殖，“有的一頭牛的利潤甚至能達到上萬元。”
